蹊跷的“内部房”（下）：诈骗中事实，或真相的识别

一、“蹊跷的‘内部房’（下）”概说

上一节提到：2019年至2024年间，犯罪嫌疑人王伪通过假委托书等向被害人出售了甘肃兰州石化文化小区40套“内部房”，涉案金额高达2400多万元。

有人可能要问，王伪是怎样轻易得手的呢？兰州石化文化小区是当地一家企业职工安置房，大部分已经住人；当时传闻，空置的1000多套房子由西固区统一安排。

王伪借助传闻虚构了领导手中的房源低于市场价的事实，如：110万房子，在她这里60万就可以到手；为了获取信任，王伪不仅伪造了购房发票等文书，还换锁芯将钥匙交与他人，或者带人看房。

2024年11月6日，公安机关以涉嫌诈骗罪将王伪移送到甘肃省兰州市西固区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

有人可能要问，王伪骗取的资金去了哪里呢？警方侦查查明：2022年10月始，王伪给直播间的男友张震买车买房买礼物，总共花费了980多万元；另外，她还给其他主播打赏数百万元，而其余的钱款被挥霍一空。

截至目前，警方追回的赃款赃物价值约800余万元；有人可能要问，犯罪嫌疑人未隐瞒身份，王伪为何构成诈骗罪？

二、诈骗中事实，或真相的识别

诈骗与欺诈均有虚构，或者隐瞒事实和真相的行为，但根据目前的诈骗“概念”，两者实难区分，如：法考辅导用书对诈骗罪定义为：以非法占有为目的，使用虚构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的方法，骗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物的行为。

上述概念难以区分的原因，或者理由如下：

第一，真相是事实的另一种，或者替代说法，而虚构与隐瞒仅是作为与不作为的另一种表述。

第二，倘若认为欺诈是合法占有为目的，《民法典》第一百四十八条、第一百四十九条，以及第一百五十四条规定的民事法律行为可以撤销，或者无效便没有适当的理由。

《刑法》没有独立地规定诈骗等犯罪，如：本法第三条规定“法律明文规定为犯罪行为的，依照法律定罪处刑”。有人可能要问，怎样识别诈骗中的事实和真相呢？诈骗罪的法律依据为《民法典》：

第一，第一百四十八条规定：“一方以欺诈手段，使对方在违背真实意思的情况下实施的民事法律行为，……”；《刑法》第二百十四条第（一）项据此规定：“以虚构的单位或者冒用他人名义签订合同”。

第二，第一百四十九条规定：“第三人实施欺诈行为，使一方在违背真实意思的情况下实施的民事法律行为，对方知道或者应当知道该欺诈行为的，……”；《刑法》第一百九十八条第（一）项据此规定：“投保人故意虚构保险标的”。

第三，第一百五十四条规定：“行为人与相对人恶意串通，……”；《刑法》第一百九十三条第（二）项据此规定：“使用虚假的经济合同”。

根据上述分析，多数人可得出结论为：诈骗中隐瞒的事实，或者真相仅包括“身份”，而虚构的事实既包括“标的”，还包括与他人恶意串通的“事实”。

司法实践倘若对隐瞒的事实，或者虚构的事实做扩大解释，欺诈与诈骗可能无法区分，如：当事人一方隐瞒了商品价格可能被认定为诈骗；再如：当事人单方虚构了商品房将涨价的事实也可能被认定为诈骗。

具体到蹊跷的“内部房”案件中，“第三人实施欺诈行为”为，当地传闻空置1000多套房子由西固区统一安排；传闻人并不知道他人利用，被告人王伪实施的欺诈行为构成诈骗。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量刑，司法机关需要考虑犯罪数额“累计”，退赃，或者追赃影响量刑，如：被告人王伪倘若将打赏的赃款追回，诈骗罪的数额应相应减少。有人可能要问，她打赏的赃款能否追回？

三、赃物、赃款打赏可追缴

目前网络主播打赏比较普遍，但从民事角度分析，打赏的性质仍为无偿赠与。不能因主播人说了几句“煽情”的话，法律人据此认为打赏是有偿服务；否则，打赏不仅与现实生活“脱节”，而且与微信等聊天软件不相符，如：微信中“交友”打赏被认定为无偿赠与。

在民法理论中，少数学者将物与款作不同的解释，如，款是一般等款物，借款转移所有权，而借物并没有转移所有权。前述解释为赃款追回造成一定的障碍，如：用骗取的物打赏，司法机关，或者受害人可以顺利追赃。

有人可能要问，学者为何要做对物款作不同的解释呢？少数学者的“立场”倾向了金融资本，款与物作相同解释，非存款人的过失，银行对存款有绝对的保管义务；不仅如此，银行将款存放到他人账户，他人取出也不构成诸如盗窃等违法犯罪。

学者的上述解释并不是法律规定，在本文看来，司法机关，或者被害人对王伪打赏仍可以追回，其法律根据为《民法典》第三百一十一条规定，无处分权人将不动产或者动产转让给受让人的，所有权人有权追回。

打赏不属于本条规定的“除法律另有规定的例外情形”，如：以合理的价格转让；目前，司法实践解读第三百一十一条规定的善意取得制度的“困境”在于：多数法律人不能理解分号的含义；在本文看来，本条规定的三项条件应当同时具备。

蹊跷的“内部房”（下）未播出前，作者也考虑过王伪诈骗资金的去向，如：与不少“贪官”一样将赃款购买了不动产，或者在境外办理了信托等；但事实可能令不少人“大跌眼镜”，即：王伪将巨额赃款赠与了主播。

赃物、赃款打赏能否追回便是本档节目播出的法治意义之一，如：对打赏的司法解释能否对抗赃物或赃款的所有人等；至于低价房、特价房，或者内部房是否存在，则是民生讨论的法治话题，如：兰州石化文化小区的职工安置房便是内部房。